人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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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衍生】【庞嘉X牧歌】叶·完(古风ABO)

【朱白衍生】【庞嘉X牧歌】叶·上(古风ABO)

【朱白衍生】【庞嘉X牧歌】叶·中(古风ABO)

【朱白衍生】【庞嘉X牧歌】叶·中下(古风ABO)

【朱白衍生】【庞嘉X牧歌】叶·下下(古风ABO)

我填完一个坑了!下一个坑还会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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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的话让庞嘉有了触动,他开始对王珂产生了好奇。这种好奇让庞嘉对王珂平日做什么说什么上了心,甚至出去巡逻他开始跟着王珂走了。这一改变让衙门的所有人都惊讶,特别是王珂。

依庞嘉的性子他是不喜欢背着别人私下去打听的,这是一种不尊重而他自己也很讨厌偷偷打听人的感觉。

所以最后是王珂觉得太过毛骨悚然自己跑去和庞嘉沟通的,真不是他王珂想和庞嘉谈心,要是你天天被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盯着,你都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种感觉让王珂浑身不自在进赌坊的时候都快产生内疚感了。

“庞捕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找上庞嘉的王珂用词委婉,这用词大概是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最委婉的用词了,实际上他相对庞嘉说得是。

“大哥你天天盯着我干嘛!?”

当然他是不能这么说的。

庞嘉也没想过王珂会自己找上他,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那浑身正气还有这种作用。

“王珂。”

庞嘉叫了一声王珂的名字然后有点卡壳,毕竟是问私事他多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诶,你说。”

王珂才不管庞嘉要问什么,他只想庞嘉赶紧把想问的问了就别盯着他了。

“你之前说去赌坊也是你的生活,为什么啊?”

庞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珂一脸认真得问,王珂没想到庞嘉会问这么个问题,他看着庞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是,你不是挺讨厌我的么?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他笑的没个正行,庞嘉感觉到王珂有点想扯开话题的意思。

“知道你的原因后,也许我就不讨厌你了。”

这话说的有点直白和自大,但是从庞嘉嘴里出来就是少年的单纯,他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真诚,看的王珂都有点无法直视了。

“没事,你继续讨厌我不打紧。”

王珂对着他咧了咧嘴,庞嘉眨了眨眼睛。

“但我不想因为误会而讨厌你。”

“不,我真不是什么好人。”

王珂冲着庞嘉也眨了眨眼睛。

“别多想了,继续讨厌我没啥问题。”

说完王珂不等庞嘉多问起身去往赌坊去了,庞嘉看着王珂的背影心里肯定了王珂定然有故事,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好是坏。

之后庞嘉还是天天跟着王珂,每次去看牧歌的时候庞嘉都会认真的和牧歌分析王珂背后会是怎么样的故事。每次牧歌都笑眯眯的听他说着,等庞嘉分析完了牧歌就会给庞嘉讲一些他从未听过的故事或是人,两个人每天就那样肩并肩的坐着,一点点渗透对方的世界。

庞嘉最后还是知道了王珂的故事,而王珂的故事并非他本人讲述给庞嘉的,是老李告诉庞嘉的。

那天因着昨个才下了雨有丝丝的凉意,老李让庞嘉今天别去巡逻了他有事与他讲。庞嘉做事从不避着人,整个衙门都知道他突然对王珂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没多久大家也都知道庞嘉为什么对王珂产生了兴趣。

老李面对庞嘉的时候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他在找上庞嘉之前去县令那边再三确定了庞嘉的身份,在确定庞嘉真的只是来历练的公子哥后才下定决心告诉庞嘉王珂的事。

“他本不是夕雨镇的人。”

坐在亭中的庞嘉看着牧歌心中那听了老李的话后产生的丝丝异样还未平息,他说完这句便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开口。

“虽牧歌喜听各种各样的故事,但是从不强求。”

牧歌看庞嘉的模样轻声开口,他有着不符合他年轻的温柔体贴,庞嘉看着他心中蔓起了几分愧疚。

王珂不是夕雨镇的人,他来自另一个小镇,他是一个逃犯。

老李说,王珂本是他们小镇上杂货铺的小儿子,虽然他是一个萼但是从小在读书上十分有天赋,镇上的人都说王珂以后定然是有大出息的。

老李说,王珂从小有一个青梅竹马,那是裁缝店里的蕊。长得比花娇,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王珂十三岁便与那蕊私定了终身。

老李说,后来那蕊被发现惨死了在了城外的破庙里,那时离她挽发还有一个半月,王珂已经与父母商量着聘礼与新房。

老李说,王珂在得到那蕊的死讯后便被押走了,镇上几个地痞混混作证他们看到王珂带着那蕊往城外去了。

老李说,庞嘉你知道么?王珂与那蕊说好了,等到他出人头地了他便给他买个大房子,房子里有花圃有菜园,因她无法出门所以他要给她一个又大又温暖的家。

杀了那蕊的并不是王珂,镇上的人都知道是地主家的大儿子干的。虽然都知道,但是王珂还是被冠上了杀人犯的名号,他被定在秋后问斩。

王珂在脸上被烙印之前逃了出来,他逃跑的时候那样的惊慌失措,连为心爱的人伤心的时间都没有。然后他来到了夕雨镇,成了衙门里的捕快。身为杀人犯的王珂早已无法继续读书,他也无法从商,任何正经行当均与他无了关系。

他想为她买个大房子,最好是在远离闹市的僻静角落,但是身在衙门的他不论如何努力他都买不了房子,他把希望寄托于赌坊,他沉浸其中麻木着自己。

老李说,庞嘉你觉得王珂像是杀人犯么?

庞嘉看着老李没有言语。

老李说,别太同情他,他虽可怜但本质上依旧是个混人。

庞嘉还记得老李说这话时笑的弯弯的眼睛,还有眼尾后的皱纹。

庞嘉说,衙门里的人都知道么?

老李说,不,只有几个人知道。

庞嘉说,你不怕我说出去么?他是一个逃犯。

老李说,不会的。

他说的那么的坚定,庞嘉离开的时候回头看着老李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庞嘉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李看着他笑着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个小故事,老李也有。老李以前不是夕雨镇的班头,他在另一个小镇当捕快。他认识的人里有一对慷慨善良的夫妻,然后有一天那对夫妻带着全部家当来找他了。于是他带着酒找上了狱卒,他向来和身边的人关系都不错那些狱卒对他并没有戒心。

这样算起来其实他也是个逃犯啊,老李看着走远了的庞嘉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哎,老了老了。”

老李絮叨着往衙门内走去,今天天凉他出门时应多穿一件衣服的。

 

庞嘉在知道了王珂故事的那天一宿没睡,他睡不着。等到外边天蒙蒙亮了,庞嘉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还是不喜欢王珂,尽管他的故事十分动人。

知道了王珂的故事之后庞嘉便不再盯着他了,王珂如释重负。庞嘉开始在夕雨镇收罗各种小人书,牧歌爱听故事而庞嘉的故事,大多都是侠肝义胆的武侠世界。牧歌虽从未表现过嫌弃,但时间久了庞嘉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了几本小人书后前去圃的庞嘉,他走进了大红门走过了繁花簇拥的小路,他看到了坐在亭里的牧歌,他正低头看着书。

他的长发微微垂落,皮肤白皙。那时没有起风,也没有飘落的花瓣,他就那么坐在亭子里安安静静的,像是融在了一幅画里。

庞嘉的心不知为何一动,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然后他看到牧歌抬起了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老李说的王珂答应那蕊要给他买一个大房子,庞嘉不知为何眼眶微微发热。

“公子?”

不止为何庞嘉呆愣在小路上的牧歌轻声唤了唤,庞嘉摸了摸鼻子向亭中走去。

今天他专门看了小人书而来说的故事与之前不同,牧歌发现了依旧笑着听他讲完。等庞嘉讲完后牧歌才开口。

“公子今天为何换了故事?”

庞嘉抿了抿嘴,他看着牧歌笑了起来。

“老听我讲武侠,我怕你无聊。”

牧歌轻轻皱起了眉,他看着庞嘉眨了眨眼睛。

“公子。”

他这一声温柔的比初春的风还要柔和。

“可是失望了?”

这一句将庞嘉那暗藏心中的情绪直接掀开,他一宿没睡不仅仅是因为对王珂故事的感慨和愧疚,还有对那侠肝义胆的世界真正的清醒了。什么侠肝义胆行侠仗义不过都是小人书里的故事,他感到了失望那是比之前王珂他们对他撒谎时更大的失望。

他像是看清了这个世道一样,心中对那小人书中的世界已经没了期待。

“公子这几日与牧歌交谈,可觉得牧歌是个知晓很多故事的人?”

话题的转变让庞嘉微微愣神。

“但其实我也只是知晓了这世间的一角,公子你看你之前讲的武侠世界我便不知。”

庞嘉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我虽然不知道公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公子要知道这世间是很大的。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晓也不曾经历的,你若是因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经历的事便否认了自己所追寻的,那不是太亏了。”

说着牧歌又笑了起来。

“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这般的死脑筋。”

他的话让庞嘉心中突然释然又猛地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明明是同龄的人却要牧歌开导他,说出去也是丢人。

“公子你知道牧歌以后想做什么么?”

似看出了庞嘉的窘迫,牧歌再次开口话题又是一变。

这话一出庞嘉看向了他。

“我想当个说书的先生。”

饶是庞嘉在心里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牧歌想做个说书的先生,他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

牧歌对着他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公子应当是知晓的,大部分蕊是无法出家门的。他们在高墙之后,如同根被深埋进土中的花卉。”

他所说的本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却听他突然放松了语气。

“那得多无聊啊。”

“公子也知道牧歌喜欢听各种故事,我喜看书喜听人说故事。我想着等我收集了很多很多故事之后,我便去各家给那些蕊讲讲这世间的故事。你瞧瞧这世间有趣的事情这么多,若是他们不知晓得多可惜啊。”

“他们理应也知晓这世间是多么的有趣。”

牧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眸轻垂,庞嘉还未来得及说话他便又笑弯了眼睛。

“肯定无人愿意让蕊当说书先生,我想了许久。若无法当说书先生,我便将那些故事写成小人书,挨家挨户的往里丢。”

这是庞嘉第一次听牧歌说这般幼稚的话,他不由笑了起来刚刚的窘迫不再见丝毫。

“你真好。”

庞嘉看着牧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牧歌没想到庞嘉说这样的话,他愣了愣悄悄红了耳朵。

“公子也很好。”

牧歌看着庞嘉也笑着回了一句,两个少年人坐在亭中相视而笑,嘴里说的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带着再纯粹不过的爱慕。

 

庞嘉常去圃缺迟迟不将牧歌买下,很快圃里的其他蕊动了心思。毕竟庞嘉年岁摆在那里,每次来的时候付银子时都十分好爽,大家都想着若是现在能抓住庞嘉的心,以后定能让他对自己一心一意。

他们将庞嘉看做了不知事的孩子,不少人想尽办法接近他,明里暗里的暗示着庞嘉这圃中的蕊,可不止牧歌一个。

比牧歌长得好看的圃里有很多,比牧歌更喜诗歌的也有许多,他们每每接近庞嘉都带着莫名的自信。而庞嘉根本没注意他们,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礼貌性的打着哈哈。

那些蕊显然没有意识到庞嘉的敷衍,或者说意识到了但是不死心。有些蕊开始抹黑牧歌,庞嘉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些蕊开始说起牧歌的过往。

大部分来圃的人,就是想寻找一个乖巧懂事已经学会规矩的蕊。而牧歌显然不在这些行列中,他逃跑过。

那个蕊说起牧歌逃跑时的表情带着不屑,庞嘉心中微微一震。

他没有在听那个蕊的述说,他走向了他与牧歌常坐在一起的亭子,果然牧歌就在那里。

庞嘉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他与牧歌与往常一样说笑着,等到他离开的时候。他走过那繁花簇拥的小路,然后他在拐弯的时候偷偷探出了一个头,他悄悄看着在亭中准备离去的牧歌,在那繁花中,那一座亭子突然显得十分的孤独,而在亭中的牧歌像不存在这个世间一般。

这几日与那些蕊相处,庞嘉大致了解了圃中的蕊。像牧歌说的大部分蕊都接受陈婆的说法,他们安然于现在然后等待一个能将他们买走的人,他们最大的奢望就是那个将他们买走的人,能对他们的兴趣长一点。

而少部分的蕊,不赞同陈婆说法的都在咒骂着陈婆的恶毒,他们把陈婆当做了真正的恶人。

只有牧歌是不同的,他不接受陈婆的说法,但同样他也不曾把陈婆当做恶人。

庞嘉想起衙门的人后来告诉他,圃之所以叫圃是因为里面养的都是精心饲养的花,而那些买蕊的大家都叫他们买花人。

收拾妥当的牧歌从亭中走出,他走的不急不缓身子挺拔,庞嘉看着他经过那些繁花,他不是那些繁花中的一员,他更像是一棵树。

一棵挺拔而茂盛的树。

庞嘉以为自己直到离开夕雨镇的那一天,都会如往常一样。他不在期待什么惩奸除恶,他每天更期待的是与牧歌的相遇。直到茶壶死了。

衙门里最贪生怕死的茶壶死了,死在了家里。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打死他的是不知道哪个地方来的官员的儿子,刚从圃回到衙门的庞嘉看着衙门里的捕快门满脸的沉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看到抱着一个孩子满脸泪痕的女人。

那是茶壶的妻。

茶壶是一个萼,他不是冠没有闭合蕊脖子后面口的能力。但他把他的妻子保护的很好,茶壶的妻是他从山匪的手里救下来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糟蹋了,但是茶壶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决定一辈子对她好了。

茶壶收的孝敬钱几乎都被他用在了修房子上,他给他的妻子专门修了一个小房子,若是她开始散播花粉她便会在小房子里待着,等到花粉散播结束。茶壶从未嫌过他的妻子,他视她如珍宝,而她视他如天如地。

现在她的天地没了,而罪魁祸首早已离去,只留下了一个家仆到衙门给疏通的银两。

庞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怒火,就像是遇上了星火的枯草。

他想起衙门的人以茶壶惜命取乐的时候,他笑的一脸傻样。

“我的命是留着保护我的妻儿的。”

他如他所说的那样做到了,他至死都将自己妻儿护在怀里。

将银两拿到衙门的家仆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他甚至带着几分自傲在看向茶壶妻子的时候面上还带着几分不屑,那几分不屑似乎在说,早知道应该将她也打死一样。

庞嘉上去揪住了那家仆的衣领,他觉得自己喉间似有东西要咆哮而出,他的脸憋得通红腰间的佩刀铮铮作响。

“你家主子人呢?!”

他那样的愤怒,愤怒到那家仆不禁有些腿软,再看庞嘉那一身捕快的衣服还有他的年岁,那家仆又有了底气。

“我家主子是你们惹得起的么?这银两那也是我家主子心好,要是搁在别人身上谁搭理你们?”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庞嘉一脚踢上了家仆的膝盖,家仆吃痛一下子跪了下去,庞嘉盯着他声音里带着狠意。

“你家主子人呢?!”

衙门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庞嘉真正的发怒,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珂,虽然他们都知道庞嘉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这次惹事的人身份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不确定庞嘉是否惹得起那人。王珂走到庞嘉身旁,想将他抓着家仆的手掰开。

“庞嘉。”

庞嘉这回是使了狠劲,王珂一时有些掰不开,他低声叫了庞嘉一句。一旁的其他人反应了过来,都前来将庞嘉与那家仆分开。

“你们干什么!”

不甘心的庞嘉嘶吼着挣扎着,他想将那家仆咬碎了将那打死茶壶的人押入牢中。

“茶壶死了啊!”

意识到自己挣脱不开几个人枷锁的庞嘉声音如同泣血,那家仆整理着衣领想要上前教训一下庞嘉,一旁的老李用刀背敲了敲他的脖子,那家仆不敢再造次急匆匆的走了。

“我们知道。”

拉着庞嘉的王珂突然吼了一句,他的声音那么大,大的庞嘉停止了挣扎。他仰起头看向了在他身后架着他的王珂,王珂看着庞嘉眼睛发红。

“他是春官的儿子。”

老李突然出了声,庞嘉看向了老李,老李看着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打死茶壶的,是春官家的七公子。”

春官,礼部尚书。他家除去蕊和萼有五个冠,其中七公子就是。因着家中在他之前已有寄予厚望的冠,所以此子从小便被宠坏了。又因为被宠坏了,所以他一直觉得他才应该是继承大统的孩子,以至于对家中的其他四个冠都带着敌意,也厌恶别人将他和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故,他不常在京中。喜四处游玩,或者说四处惹祸。因礼部尚书事务繁忙,并没有太多时间管他,便放任他在外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事就是了。

而礼部尚书口中的大事,自然不包括蕊的命。

所以他十分的肆无忌惮,就算在京城他都弄死过几个蕊,更别说是在夕雨镇了。只是这回弄死的是一个萼,还是个捕快他才急匆匆走了,若是弄死的是蕊,他定然会悠闲的待在衙门看着那些人气急了,有拿他无法的样子。

庞嘉对这个人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耳闻仅仅是耳闻。他对他的印象从来只是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而已。直到自己亲身经历了,他才知道这个人是怎样的令人恶心。

“庞捕头,别说春官的儿子了,就是他的家仆我们也那他无法。”

“所以,莫要闹了。”

说完这话老李转身走向了县令,不止他与县令在说什么,只见县令将家仆给的银子都交到了老李的手上,然后老李将那银子给了茶壶的妻。

拉着庞嘉的捕快都松了手,他们围在茶壶妻子身旁不知要如何安慰,这个世道有钱又如何,一个蕊要如何活下去?

愣在原地的庞嘉看着聚集的人群,看着站在人群里的老李。他心中除了愤怒,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连圃都没了心情去。

那还带着少年气的脸在短短几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庞嘉到夕雨镇已经有几个月了,而他离挽发也不远了,家中传来了书信让他回京。

看完书信的庞嘉从院中走出,他感觉自己浑浑噩噩了几天。衙门里的人来看过他,连王珂也给他送过糕点,他突然想牧歌了。

再到圃,庞嘉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感觉源于已经凋零了的杏花树。

陈婆看到庞嘉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她还笑着同庞嘉说,几日不见庞嘉看着长大了不少。庞嘉勉强对她笑了笑算是回应,那低落的心情还是没有散去。

再次见到牧歌,他依旧在亭子里。几天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一些,他看到庞嘉的时候如往常一样弯起了眉眼,他一开口没有问庞嘉这几日为何没来,也没问他为何消瘦了,他只是温温柔柔的说。

“公子可是有什么新故事要说与我听?”

那一刻庞嘉几乎要落下来泪来,他突然明白了这几日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情绪,那缭绕在他心中的情绪,是无法与人倾述的不甘,而那一份不甘带着对自己无用的愤怒。

陈婆在将庞嘉带到亭子之后便走了,牧歌坐在庞嘉身旁听着他将茶壶的故事,庞嘉讲的很零碎。他讲以前茶壶如何逗他,又讲茶壶说以后要带他去柳院,最后他讲到茶壶死了还有那家仆的离去。

他的语气带着怨,似乎在怨自己为何无法替茶壶报仇。

“若是那时,有一个大侠出现就好了。”

望着天的庞嘉声音里带着期许,牧歌轻笑出了声。

“兴许是大侠迷了路。”

他开了一句玩笑话。

“公子,并非只有大侠才能惩奸除恶,行侠仗义。”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公子来夕雨镇也有一阵子了吧,念叨一句公子可能已经听烦了的话。用功读书,多学一些学识。”

这父亲与师长常与他念叨的话让庞嘉一愣。

“公子可知道,这世间也有大侠无法行侠仗义的事,而他无法做到的用别的方式却是可以。”

说着牧歌轻轻拍了拍庞嘉的肩膀。

“不知公子可愿努努力?”

他似在说一件轻巧的事,庞嘉却猛地明白了过来。

“自然是愿意的。”

他从未那么坚定地说过一句话,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他挺直了背脊,牧歌笑着转换了一个话题,两人之后如往常一样聊着天,在庞嘉走的时候牧歌轻笑着对他说。

“公子若要努力,以后可别老往这地跑了,若被人听去定然会笑话你的。”

庞嘉却是不以为意。

“笑话便笑话了。”

他像是毫不在意他人对他的嘲笑,就像与牧歌的相见比那虚无的名声要重要许多,这倒让牧歌愣了愣,他笑了笑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让庞嘉路上小心。

庞嘉从亭子到大门的时候,又有那些打着歪主意的蕊跟了上来。庞嘉此时的心性已有了变化,他不想再与这些蕊多纠缠,也不想他们对自己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他便直截了当的与那些蕊说了去,让他们以后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庞嘉这次是没有留什么脸面的,那些话说的直白听得那么些蕊小脸都白了白,有一个性格比较泼辣的听了后更是心中不爽利,他一跺脚看着庞嘉眉头皱成了一团。

“公子莫不是喜欢逗弄蕊之人。”

这话倒是把庞嘉说成了混人,他不喜的皱起了眉。

“莫要胡说。”

“怎的是我胡说?公子天天来就寻牧歌,却又迟迟不买他。现牧歌都被别人买了去了,公子还来这圃做甚?怕不就是想看着我们围着你,寻我们开心罢了。”

那蕊显然是恼了,说话又急又快显然忘了陈婆交代的莫要将牧歌已被人买去的消息告诉庞嘉。

“你说什么?”

庞嘉瞪大了眼睛,那蕊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闭紧嘴巴慌张的跑开了,庞嘉站在原地消化着他的话,蓦地转身向着亭子走去。

牧歌还在亭中,他在看着那棵杏花树发呆。庞嘉的折返是他未想到的,他看着庞嘉下意识的笑了起来,依旧温柔的如同绵软的风。

“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他这般如常,让庞嘉的心中钝痛。

“可是有人买下了你?”

这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牧歌没料到庞嘉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他看着庞嘉眨了眨眼睛。

“人总得有个归处。”

说着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公子也快回归处去罢。”

他这样的沉着淡定,与庞嘉比起来倒像是庞嘉被人买下了一般,庞嘉看着他心中有气终是没在多言转身出了圃。

又是一个不眠夜,庞嘉发现他最近常常失眠,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他有些自嘲的想着,牧歌被人买走了,不知他何时会被接走。他就要走了啊,庞嘉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夜,他突然想到圃院那棵杏花树。

突然想到两人的初见,又突然想到牧歌的一颦一笑,他突然落下了泪来。那眼泪滚烫灼烧着他的心,让他更加无法入眠。

庞嘉从夜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他的眼睛干涩的厉害,因这几日都未睡好他的脑子有些昏沉,当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终是睡了过去。

庞嘉做了一个梦,梦里牧歌坐在那棵杏花树上,他穿着那一身白衣身边是盛开的杏花,庞嘉梦到他站在杏花树下看着牧歌,有风吹过那些杏花轻摇,他听到自己大声问牧歌怕不怕摔下来,然后牧歌笑着对他说,这有什么可怕的。

然后他看向了那红墙外的世界,那一双眼睛如同白昼的烈日。

庞嘉突然就醒了,他醒的时候外面已是傍晚,他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子然后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往圃去了。

陈婆是没想到庞嘉会在这个时间来的,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庞嘉而庞嘉看着她将银票重重的塞进了她的手里。

“够么?”

牧歌被人叫出来的时候,院中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他看到了站在陈婆身旁的庞嘉,他有些惊讶庞嘉在这个时间来,面带困惑。

“陈妈?”

陈婆看着他应了一声,一旁的庞嘉听到牧歌的声音也转头看向了他。

“我来带你走。”

庞嘉的话让牧歌向他们靠近的步伐停了下来,陈婆向牧歌晃了晃手中的银票,此时天色已暗,有人将院中的灯笼挂上。

“陈妈,已经有人将我买下了。”

已经明白情况的牧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他冷静的不像话,看向庞嘉的眼睛在烛火中明明灭灭。

“圃的规矩,交了钱便是定了。我记得陈妈已收了那人的钱吧?”

他这话说的锥心,已有一些蕊开始替庞嘉不值,庞嘉却是面色平静的看着牧歌,在那烛火中他消瘦的脸庞看着不再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我的院中也有一棵杏花树,虽没这的开得娇艳。但到了花期,那也如同落满的盈盈雪花。”

庞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牧歌走近。

“我愿意努努力,给你一个归处。”

他最终站定在了牧歌的面前,牧歌看着他思绪万千而庞嘉轻轻拉起了他的手,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轻声说。

“你说你不怕,可我今天梦到你对我说,救救我。”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好像却有其事,牧歌蓦地笑了起来他看着庞嘉眼睛弯弯的。

“你当你是话本里的大侠么?”

庞嘉捏了捏他的手心。

“嗯,我就是你话本里的大侠,前来救你出水深火热中。”

 

收了庞嘉银两的陈婆告诉之前买下牧歌的人,牧歌病死了。而带着牧歌出了圃的庞嘉在那晚抱着牧歌,终于安稳的睡了一个好觉。

牧歌是知道的,庞嘉肯定没有做过那个梦。庞嘉编话的时候总喜欢微微垂下眼眸,牧歌看的分明他在说做了那个梦的时候垂下了眼眸。

被庞嘉抱在怀中的牧歌一夜未眠,他的身子僵硬的挺着,也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庞嘉。睡不着的牧歌在夜里看着庞嘉的脸,一看便是一宿。

牧歌是弃子,那个世道弃子并不少见。或者说弃子,特别是蕊是稀疏平常的事情。牧歌是记事之后被丢弃的,六岁之前他还是个有家的孩子,六岁之后他便在被丢在了郊外,然后被陈婆捡了回去。

牧歌第一次逃跑是在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从院中的杏花树爬了出去,身上带着一包平时省下来的点心,想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自己以前的家。然后他就迷路了,那个时候他身上的点心早已吃完,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又冷又饿。

是陈婆把他寻回去的,之后陈婆开始教他读书写字教他这个世道上的蕊如何的不易,给他灌输蕊应该找一个好的归处的想法。

牧歌第二次逃跑是在十岁的时候,他依旧是从院中的杏花树爬出去的,那时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因穿着干净长得不差,牧歌路上遇到了不少哄骗他的人,他在逃窜中进了各种小巷遇到了各种各样被丢弃的蕊。

那时牧歌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道对蕊的不公,也是第一次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他就算逃出来了一个人在外,也是活不下去的。就算是活下去了,牧歌想起了那些在小巷里半死不活的蕊,浑身发凉。

这次依旧是陈婆把他寻回去的,这次回去圃中不少的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不屑的有嫌弃的也有羡慕的。而牧歌在那时开始喜欢上了收集故事。

每日把吃食放在门口这个差事是牧歌主动申请,他很乐意为那些蕊分吃食,也很乐意听他们的故事。接触的越多,听得越多,牧歌对这个世道便懂得越多。

于是在牧歌十一岁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死意,他在夜里爬上了那棵杏花树,那时杏花树刚开出花苞,他坐在高高的枝头想着这样摔下去自己是否会死去。

还是陈婆发现了他,陈婆问他。

“你以后可有想做的事?何不活得久一点,看看能不能做成。”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牧歌也不列外。而陈婆给了他一个念想,他想当一个说书的先生,再不济他想当一个写话本的人。

在内心深处,牧歌是害怕被人买走的。买他的人他不认识也不熟悉,而那个不认识不熟悉的人却决定了他的一生,他想起了小巷里的那些蕊。在之后他遇到了庞嘉。

牧歌是个聪明人,初次见到庞嘉就发现了他的不同。同时牧歌也清楚地知道他与庞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买下他的人也许会是一个商户也许会是一个地主,也可能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但万万不会是大家里的人。

就算这个人将他买下了,他也无法给他一个归处。

牧歌心里清楚也明白,但是庞嘉的话终究触动了他。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清楚在明白,也抵不过心中那隐约的期待。

庞嘉却是也没做过他所说的那个梦,那梦是他随口瞎编的。他那时的所有平静与沉稳,都是因为牧歌在烛火下明明灭灭的双眸,那双眸里清楚地写着,他害怕。他怕被陌生的人买走,怕庞嘉真的因为他的话离开了。

那双眸看的庞嘉心疼又坚定,他要将他带回去,给他一个归处,只属于他的归处。

庞嘉醒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他微微侧头便看到了牧歌微微皱着眉,而他的眉眼中带着困倦。应是一夜未眠,他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抱着他一夜让他不舒服了,心中有些许愧疚,那方牧歌察觉到他的醒了,在抬头看向他的瞬间笑了起来。

那眉眼中的困倦都化作了绵软的风,庞嘉觉得自己怀中抱得不仅仅是个人,而是他心中的一座庭院,而那座庭院便是他的归处。

 

说来惭愧,庞嘉回京的路费是衙门的人给他凑的。他在去圃找牧歌的时候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陈婆,那时真真的分文不剩。为这事王珂笑了他许久,就连老李看着他面上也是憋不住的笑。

庞嘉离开的时候对着王珂一脸严肃地说。

“大丈夫顶天立地,虽有伤心事但怎么可以这般浑浑噩噩的度日。”

惹得王珂差点没忍住一脚踢上去,老李在一旁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而县令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小祖宗总算是走了。

庞嘉离开那天下起了雨,他刚想自恋两句便被衙门里的人都给抱了个遍,最后老李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在像平时那样顾忌他的身份,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你要好好长大啊。”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差点让庞嘉哭了出来。

离家许久再次归家,庞嘉如他父亲所想的一样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同时还有他没想到的,比如他的儿子给他带了个媳妇儿回来。

大学士府比之前庞嘉翘课离家还要热闹,而从始至终庞嘉都紧紧牵着牧歌的手。

他牵的那么紧,紧到他的父亲让家中下人把两人分开,那些下人用了吃奶得劲都没能把两人分开,后来还是把庞嘉的手都拉青了,庞嘉的母亲才心疼的让他们赶紧住手。

刚回府第一天,庞嘉便又被赶出了家门。

牧歌没忍住乐出了声来,而庞嘉依旧牵紧了他的手,他说不怕大不了就当我是个寒门子弟,以后我们自立门户。

他站在大学士门口说着对他的父亲来说大逆不道的话,牧歌眉眼弯弯的让他不要胡说,庞嘉不满的撇了撇嘴,觉得是牧歌不信任他。

庞嘉与他父亲的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期间沈家五公子将家中所有蕊都赶出了家门轰动了整个京中,听闻是他的娘子诞下了一子。而沈家五公子表示自己有了继承人,便连做做样子都不肯直接将人都撵走了。

在之后大理寺家的公子也出了事情,他所做之事更是大逆不道,当时京中热闹非凡以至于庞嘉的父亲怕庞嘉在外被那些事所影响,急急的又将人给接了回来。

庞嘉被接回去后与自己的父亲很认真的谈了一夜,那一夜他的父亲发现他的儿子,不在是那个闹着要去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的人了,他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他有了远大的志向,他告诉他的父亲他想改变。

改变这个世道,哪怕微小他也想努力。

而在改变这个世道之前,他要从自身做起。他要娶牧歌,不论别人怎么反对他都要娶他,且非他不娶。

他的改变让他的父亲震惊,而对于自己儿子想娶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蕊这一事,大学士十分敷衍的想暂时稳住了自家儿子。

本想着等儿子挽发后在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蕊,哪想到庞嘉挽发那天带着牧歌自己跑到了城外的庙里成了亲。这个鬼精的人显然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他在成亲后便在临近他夫子家买了一个院落,等到大学士反应过来时庞嘉已经带着牧歌住了进去。

之后更有庞嘉状告自己父亲私闯民宅的趣事,那时京中已变了几变,而牧歌将这些趣事一一写下装订成册,挨家挨户的往里丢着。

“爹,父亲又与祖父吵起来了。”

趴在窗边的肉丸子奶声奶气的说着话,牧歌笑着翻开了手中的书。

“不怕,他们吵得再厉害你祖父也不会将给你带的吃食忘了的。”

得到了自家爹的肯定,肉丸子眨巴着眼睛继续看着在外边吵的十分热闹的两个人,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家祖父手里的油纸包。

“嗯,那我希望他们吵快一点,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声音奶声奶气的说的一本正经,惹得牧歌轻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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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古风ABO还有一个姊妹篇,根(何开心X裴文德)

我什么时候才能写呢(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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